大家好,我是带着眼镜拿着话筒的阿拉斯加,片片。
以刻画女性为主的影视作品,近几年虽然层出不穷,但佳作寥寥无几。
打着“女权”幌子,实则物化、标签化女性的烂片也是一数一箩筐。
每当我碰到女性题材的电影,第一反应绝不是期待。
而是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东西?!
所以,带着审视的目光,抱着严谨的态度,我点开了今天要聊的电影。
由黄绮琳执导,邓丽欣、朱栢康主演的电影——
金都
故事发生在香港弥敦道的金都商场。
女主角阿芳,就在商场里的一家婚纱店工作。
这里每天都有待嫁的新娘,穿上一套又一套婚纱。
婚纱的讲究也很多,第一次结婚穿纯白色婚纱,二婚就得穿珍珠白。
至于新娘子们为啥要把婚恋史穿在身上?
这种传统从哪里来的?
没人知道。
在婚纱店工作了这么久,阿芳也即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婚纱。
她的男友阿华也在金都商场做婚纱摄影,两人相恋七年八个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本来婆婆已经决定帮他们小两口付首付,阿华也有结婚的意愿。
可阿芳心中却有个让她谈婚色变的秘密,她在认识阿华之前还有过另一段婚姻。
有些人可能会问,结过婚有什么,离婚后照样可以寻找真爱啊。
但阿芳惨就惨在她的上一次婚姻,没有爱情,只是一场交易。
10年前阿芳急需一笔钱,而交易对象需要香港居住权,两人结婚全靠中介一手操办。
只不过阿芳没想到,中介顾头不顾尾,竟然中途跑路,没给阿芳办离婚手续。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可不想犯重婚罪。
阿芳急的满头包,急需和朋友商量对策。
就在此时,黑色幽默的一幕发生了。
平常一点浪漫细胞也没有的男友阿华,居然给她准备了惊喜求婚。
阿芳感动之余,又带着些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中,又带着些无可奈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阿芳只能申请单方面离婚,但申请单方面离婚至少要两年诉讼期。
阿华比阿芳更想结婚,他肯定不能接受,没有任何原因就推迟到两年后领证。
就在阿芳走投无路,想要和阿华坦白的时候,竟然偶遇了她的交易对象,小杨。
只不过小杨暂时不肯离婚,他还想利用阿芳办理单程证(香港居民居住证)。
小杨说只要两个礼拜,等他的单程证批下来,马上就和阿芳办离婚。
由于十年前中介不靠谱,导致阿芳一直是已婚状态。
所以现在阿芳对小杨的提议,也充满了怀疑。
回到家中,阿华带来的消息又让阿芳犹中晴天霹雳。
婆婆不仅算好良辰吉日,要他们明年九月领证,还要办阿芳最讨厌的酒席。
看来没时间申请单方面离婚了,阿芳只能同意小杨的办法,两人再做笔交易。
阿芳帮小杨拿到单程证,小杨再和阿芳申请离婚。
为了这张单程证,小杨需要一些夫妻共同生活的照片作为事实依据。
两人来到家具卖场一顿拍照,假是假了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和小杨短暂的相处,让阿芳觉得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杨自由、随性,认为阿芳那么着急走进婚姻的坟墓,简直毫无乐趣。
阿芳则看不懂小杨一心拿到单程证,只是为了以后去旅游方便点。
两人聊到一半,阿华给阿芳发来消息。
他不经过阿芳同意,只因为自己觉得暴露,就扔掉了阿芳的短裤。
小杨用旁光一看,更是无法理解,阿芳为啥选择管这么宽的老公。
随后,为了通过香港和内地公安局的面试,阿芳被迫开始和小杨互相了解。
阿芳告诉小杨,她还有个哥哥,她作为女孩在家里最不受重视。
10年前她离家出走,急需钱交房租,才和小杨假结婚。
和小杨的接触,让阿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香港虽然经济发展超前,可思想却好像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什么时候结婚、办酒席、以及婚礼的布置一律要听婆婆的。
阿华从头到尾都是甩手掌柜,除了传达老妈的懿旨,剩下的时间都在打游戏。
如果没有意外,阿芳和小杨的重逢,阿华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就在试穿敬酒服的这天,阿华无意间发现了阿芳和小杨的婚姻登记表。
连短裤都不肯让女友穿的阿华,当场气到爆炸。
阿芳自知理亏,只好把真相告知阿华。
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无心准备婚礼。
阿华又犯了疑神疑鬼的老毛病。
小杨来接阿芳回内地公安局面试,阿华冲下楼非要跟着去。
最后却因为来不及办回乡证,只能看着女友和内地帅小伙离开。
这一趟面试并不顺利,单程证迟迟办不下来。
阿芳和阿华商量,不如酒席照办,领证环节就假装做个样子给婆婆看。
阿华实在是无法接受,阿芳和八杆子打不着的小杨是事实婚姻,和自己却要装样子。
看着阿华得理不饶人,还朝自己大吼大叫。
阿芳也崩溃了,多年以来对婆婆和男友的忍让,让她终于在阿华面前讲了真话。
她不喜欢被婆婆支配,不喜欢被阿华约束,也不想在被困在小小的公寓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两人大吵一架,前路只剩两个极端,要么分手要么立马结婚。
这时,小杨给阿芳带来了她一直期盼的消息。
小杨的女友未婚先孕,他决定不再等单程证。
而是直接和阿芳办离婚,再和女友结婚。
小杨放弃了自由,选择负起家庭的责任。
阿芳却开始犹豫了,从提出结婚到现在,她已经身心俱疲。
她不知道之前那么想结婚,到底是和阿华真心相爱,还是年龄大了为世俗所迫。
阿芳把这个问题抛给小杨,可小杨本来就和她不熟,根本没法给出相应的回答。
那么阿芳和阿华到底有没有结婚呢?答案是否定的。
婆婆没经过阿芳同意,随手扔掉她养了很久的小乌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乌龟是阿芳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她的快乐源泉。
阿芳意识到,在男友和婆婆心中,婚姻就好像生活的必经之路。
不管新娘是她阿芳,还是阿玲阿花,好像和谁结都不重要,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就好。
故事的结尾,阿芳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不是谁的婚姻标配,不是酒席上的一个摆设,她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于是,当阿华买了新的小乌龟回到家中时,阿芳只留给他一条信息。
这个大男子主义的妈宝男,从此之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金都》这部电影,探讨了现代女性在结婚进行时,会遇到的种种问题。
阿芳遭遇的困境,看似都是由于她10年前假结婚,闹出的笑话。
可事实上,要不是这桩乌龙事件,阿芳可能永远也不会直视内心真正的想法。
有很多人也许会问,阿芳不仅有在乎她的男友。
还有个肯在寸土寸金的香港,为她付房子首付的婆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但在我看来,阿芳理所应当不知足。
男友的在乎,建立在不尊重阿芳的基础上。
婆婆肯付首付,本质上也是为了儿子,和儿媳妇没啥关系。
阿芳莫名其妙成为自己婚姻的配角,男友阿华和强势婆婆才是主角。
直到自由的代表小杨出现,阿芳才慢慢的意识到,结婚只是人生的选项之一。
只要她想,她就有放飞自我,追求自由的权力。
电影也通过阿芳,提出了几个女性成长道路上必经的问题。
个人的感受,和周遭亲朋好友的看法,哪个更重要?
当爱情变成温水煮青蛙,女性该如何跳出随时可能“致命”的舒适圈?
女性到了三十加,一段稳定的婚姻是否就成了必需品?
对于这些问题,阿芳的解决方案很简单。
她像十年前离家出走时一样,再度逃离了阿华身边。
可当电影照进现实,大部分人还是无处可逃。
《金都》做好了抛出问题这部分,最终却没有深入探究,还是令我感到有些遗憾。
阿华真的一无是处吗,如果阿芳愿意沟通,有没有改善的可能?
小杨带来的只是自由吗,他和阿芳截然不同的思想,能不能碰撞出更奇妙的火花?
或许电影在结尾处给阿芳,给观众更多值得探讨的选择,也不失为锦上添花。
这部电影没有高投资,没有大明星,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营销噱头。
可导演黄绮琳还是凭借《金都》,获得第3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新晋导演奖。
她同时也兼任编剧,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女主角阿芳的矛盾与解脱。
让我非常期待这位导演接下来,会不会带来更多情感向的作品,让我重新找回对港片的新鲜感。
我很少聊女性视角的影视作品,但每一次说起,都是感触颇多。
我想每个人都有相对陌生的领域,但我愿意去学习,去了解,为大家带来更多元化的内容。
如果你想看我解说更多女性主题的影视作品。
点个在看,我就会收到大家的心意。
今天就到这里!
拜了个拜!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咚咚
阿芳和男友结婚之计发现自己十年前为了十万块假结的婚因为中介被抓没有离婚,极力弥补却仍然被男友发现,男友本就很冲动,虽然勉强和好,但控制欲作祟,打开了阿芳的位置共享,找不到阿芳就开始短信轰炸。在结婚和婆婆这些生活的鸡零狗碎之中,阿芳终究还是崩溃了,不再一味勉强沉默,开始反思反抗结婚真的就好吗? 年纪大了该结婚了,再不结婚就要错过最佳孕龄,谈了这么多年差不多该结婚了,说起为什么结婚很多都是因为这些。那究竟为什么结婚才是对的呢,才是让自己开心的呢?究竟怎样才能得到自由呢?现代人最喜欢的一句话来激励自己,真正的英雄主义,是认清生活的本质后仍然热爱生活。那么结婚也应该是认清这个人的本质后仍然愿意和他一起面对生活,但,认清,这两个字说起来太过容易了,人当下的感受太容易变了。也许没有假老公的出现,阿芳仍然会和男友吵架,但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了。也许没有那个孩子,假老公仍然会放弃自由,但也许会更久,也许阿芳晚去福州一刻钟,就会发现男友又买了龟回来,之前狂轰滥炸是因为在乎。人生就是这样,最后总会落个谁知道呢。人生的契机太重要了,但谁又能知道契机在哪,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是没有最优解的,所以抛开那些权衡利弊,跟随自己的多巴胺选择,人生本就无法圆满,能落个心甘情愿已经实属难得。 ps:其实很羡慕阿芳的男友,对生活的不满可以宣泄,不用妥协,对生活的不如意也能找到释怀的理由,简简单单,不去想为什么,喜欢阿芳就去结婚,不喜欢阿芳的短裤就直接扔掉 (当然这样牺牲别人感受的事情是不对的),之所以羡慕不是想成为他,而是我已经很久不敢“为所欲为”,对朋友,对同事,对亲人,谨慎周全。总说生活无所谓对错,但时时也会检讨自己这样面具会不会太厚。
非常舒服的一部电影,画面舒服,剪辑舒服,表演舒服。只有环境音里的绿灯催促声和Edward的短讯轰炸声让人焦虑。非常轻,非常生活,期待看到黄绮琳之后的每一部作品。读了几篇她在台湾、香港做的专访,这部电影很幸运。复制粘贴,分享一下。
溫溫凱/地下電影 关键评论2020年5月
《金都》的诞生,与创意香港和香港电影发展局推动的「FFFI首部剧情电影计划」紧密交叠,此计画分成「大专组」、「专业组」,规章的重要核心,是导演均须从未拍摄80分钟或以上的商业电影,同时需年满18岁的香港永久性居民。循着《点五步》、《一念无明》、《沦落人》的脚步,黄绮琳的《金都》也于「大专组」中拔得头筹(同期的「专业组」则是冯智恒的《遗爱》 ),拿着不过325万港币(约台币1260万)的小成本制作预算,义无反顾地拍出《金都》。
「首部剧情电影计划」预算不高,创作上,制作班底的选择上有绝对自由度,黄绮琳直言没有这个计划,就没有《金都》,“在「创作自由」与「高预算」之间,我一定选『创作自由』。”
黄绮琳透露邓丽欣拿低于行情的片酬,仍以支持新导演的角度力挺出演。有一场在室内的吵架戏,仅有单机拍摄,因黄绮琳拍慢超时,预算不够,与制片商量后便决定先拍邓丽欣,让邓丽欣收工。邓丽欣却说: 「不要开玩笑了!没有我的话Edward怎么演,你们拍到天亮也拍不完!」于是便说「行了,我已经收工了。」暗示不用给付加班费。
与朱柏康的初次邂逅,则是黄绮琳在2013年「鲜浪潮竞赛」中看到的短片《杀手奏鸣曲》。《金都》是朱柏康首部大银幕担纲主角的作品,他长期出演舞台剧,曾以《拼死为出位》拿下第28届香港舞台剧奖「最佳男主角奖」。《金都》最终助他入围金马最佳男主角以及香港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朱柏康能从我的文本中判断Edward缺乏父爱,并希望能像父亲,有能力照顾旁人,让人信赖、听从,可惜行为没能追上心态,所以面对莉芳,Edward就像霸道的孩子,不知不觉的索求远超莉芳的负荷。角色上有些细节,都是朱柏康加进去,我事前都没有想过。朱柏康还和我们一起婚摄跟拍,做田野调查。他熟读剧本,可以说出每一版的分别以及改动上对角色在戏剧效果的差别。」
除此之外,黄绮琳也懂得利用布景暗示人设,若观众细看就能发现,在莉芳和Edward居住的小套房中,贴着美国独立名导吉姆贾木许(Jim Jarmusch)、爱情经典电影《王牌冤家》以及希区考克(Alfred Hitchcock)名作《蝴蝶梦》等海报。
「Edward的人设是在英国修读电影,但回流香港后却放弃拍电影,以妈妈的资金在金都商场开婚摄店。更有一场戏,Edward如厕时手上拿着电影书,这些侧写了他对电影的喜爱。可惜现实中,他的事业却离理想愈来愈远。」
「鲍姐以《一尸到底》鼓励我们,她说我们制作虽然简陋、土法炼钢,但低成本同样能赢尽口碑,也能很好看,只要用心一定可以拍出好电影。」
「最初和剪接师钟家骏剪了110分钟的版本,并找不少前辈给意见。在朋友介绍下找到关锦鹏导演,关导便说他有朋友对剪辑更为熟悉,于是立刻致电张叔平。当张叔平看过初剪,我问他的意见,他说『剪接很难给意见,不如我来剪一版』,于是便亲自剪出《金都》的定剪版。」
「张叔平并没有修改整个电影结构,主要是将每场戏精剪,并删减有关Edward的支线。此外,张叔平加了数个淡出黑幕(Fade to black)的间隔,使得本来对白与分场之间多了喘息,有了呼吸空间,增添停顿,我认为让故事时空过渡的效果更佳,章节之间更为清晰,整个故事也更有节奏感,且观众紧贴莉芳情绪时,也留有思考空间。」
「写剧本的时候我刚满三十岁,妈妈每天催我结婚,觉得我『嫁不出去』,逐渐让我觉得结婚是很蠢的事。甚至抱着想拍一部『大家看完都想离婚的电影』的心态去写剧本。」
「我喜欢乌龟的比喻,太子区有一条著名的水族街,俗称金鱼街。乌龟在此长年贩售。整条金鱼街一个个小水缸,小乌龟被困在小水缸挣扎。让我联想到不少住在太子区,甚至整个香港人都一样,被关在小框架内。我认为水缸和香港的房屋相应,于是便这样设计。莉芳救走小乌龟时,就是一种象征。她希望自身亦能获得自由,逃离金都商场,或是太子区。」
「好多人希望我把剧本修好再开拍,对于新导演来说,边拍边改不是好事。但碍于演员档期,以及当时我父亲癌症末期,想尽快拍完让他看成果(或是多陪他),于是固执地按原定计划开拍,大家都觉得我操之过急。我数度想放弃,甚至想退出首部剧情电影计划。幸好包括庄文强导演、叶锦鸿导演、《桃姐》编剧陈淑贤都对我很有耐心,具体地在剧本上给出修改建议,加上制片组、导演组、主演等伙伴们激励我,我才坚持下去。」
陈子云 虚词2019年11月
「坎坷过后有艇搭」,两年前黄绮琳和黄鐦、梅诺谦等本地年青影人举办第一届「坎坷影展」,「表扬」一众影人拍片的坎坷惨事。围炉取暖以后,黄绮琳以首部剧情长片《金都》入围金马奖最佳新导演、最佳男主角及最佳原创电影歌曲,更在金马影展夺得「NETPAC奈派克奖」。
奈帕克奖的评语为「深刻描绘了婚姻制度如何影响现代女性和现代人的生活,不仅触及社会层面,也呈现了地区问题」,但是,黄绮琳本身怎样思考「地区问题」?
「写剧本时没有想要抱持大的概念,想从非常生活化的角度切入。比如说,杨树伟这一角色,有着不少当时我在浸会大学跟大陆同学相处的养份。有一幕阿芳尝试像树伟一样,蹲坐在地上,却总是不得其法。这是我跟大陆同学之间的真人真事,当时我们在剪接房外试。后来我们也思考,为什么香港女生做不到蹲坐,发现真的没解答。」陆港之间的融合、角力,大抵难有清晰说法吧。黄绮琳说,她就读浸会大学的时候,学生以大陆生为主,是能够跟他们当好朋友,不过有时感觉身处主场(香港),却有份局外人的错觉。
他们之间常讨论陆港今昔的电影产业,即使毕业后,大部份大陆同学选择回到中国拍电影,出于欣赏昔日港产片的心理,对现今的港产片是好奇多于贬视。
「十几部毕业作品,只有我自己一个香港人拍。」回想起九七回归前后,韦家辉监制的《恐怖鸡》(Intruder)把大陆人形容为闯入者,寄生、强取香港人主角的身份及所有关系。黄绮琳则回应,毕竟时移世易,陆港两地交流频繁,「他者」比二十年前没有那么极端和夸张,那倒不如在生活里找寻创作养份。
「杨树伟是个比阿芳更有自由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比起阿芳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杨树伟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他想要香港身份证,他想去到更远的地方发展事业。即使他最后面临抉择,他也明白自己尽了力。从剧情去看,阿芳在帮助树伟;从角色去看,反而是树伟给了勇气阿芳,去反思其生活并予以实践。 」
从黄绮琳的大学生活可以看到陆港关系的更新,或许已成事实,或许是美好愿景,又巧合如情侣关系的至理名言。她说:「互相知道对方优、缺,而不会强行改变对方。」
江澄spill
以众多真实个案作蓝本
「《金都》是很多个案的综合。大约三四年前,市面多了很多私家侦探,原来他们其中一门主要业务就是帮一些假结婚人士寻回已失踪的妻子或丈夫,好让他们能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假结婚申请身份证这种事十多年前开始流行。那时最受欢迎,能叫价最高的是二十岁左右,有香港身份证,住公屋的单身女孩。住公屋表示你不会走,较可靠。十年过去,这些女孩接近三十岁或三十出头,开始要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然后才发觉原来还有离婚手续未办好。还有戏中那对拍婚前 video 才发现大家对拍拖的记忆有出入的准夫妇,也是我从朋友处听来的故事。」
黄绮琳说假结婚骗身份证近一两年反而少了,可能是大陆经济愈来愈好,也可能跟香港的社会动荡有关。不过她在做资料搜集时也曾亲身接触过一个「对象」。
「那时在微信看到一些讯息,表面是介绍工作机会给你,但细心看,很快就猜到是征假结婚的对象。我姑且联络了对方,开始聊起来。我用自己一些资料,例如年龄和学历之类创作了一个身份,跟他在微信所谓交往,他也很快表示自己的真正目的,想相约见面。这时候我告诉他我其实是在写电影剧本,要写这方面的题材,之后他就没再联络我了。」
我不明白假结婚为什么是二十出头的单身女孩最受欢迎?单身男孩呢?大陆女孩不想拿香港居留权吗?
「大陆的单身女孩要跟香港人结婚不难,香港男人一般不介意跟大陆女孩结婚,她们自己也大把选择,不用假结婚已可达到目的。」
既不商业又不艺术的难处
「剧本写完后我给过很多前辈和老师看,他们大部分人给我的评语是这故事不讨好,它不商业化,但又不能把它当艺术电影拍,两头不到岸。很多人都劝我改故事,一是把它变纯商业片,加强浪漫的部份;一是变纯艺术片,不用拘泥于传统的叙事方式。但我就是想拍这个故事及用这个方式拍,那时是需要一点坚持去说服各人和自己。」
我也同意《金都》不浪漫,我甚至觉得电影很灰,当中许多人结婚,但没有一对是纯粹因为「真爱」去结婚,好像将婚姻和爱情分家似的。
「你为什么觉得里边没有爱情呢?阿芳和 Edward 由相识到同居,当中必定经过热恋的日子,只是我没有拍出来。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齣戏不用 flashback 去交代前事。我要拍的是阿芳和 Edward 决定结婚之后发生的事,之前怎样拍拖在这个故事中不重要。
阿芳要那么麻烦去离婚就是为了跟 Edward 结婚,那是一种爱。Edward 对阿芳的占有欲也是一种爱。还有杨树伟最后宁愿不要香港身份证,正式跟大陆的女朋友结婚,那是责任,也可以是一种爱的表现。甚至那对婚前才发现大家记忆不符的未婚夫妇,可能真是单纯的记错呢?还有阿芳当日为什么心急要赚快钱,铤而走险去假结婚?因为家里反对她跟某人拍拖,她要搬出来住,这是很典型的少年冲动浪漫热情,只是我没有明拍出来,我不想电影中出现 flashback。」
在我看来,《金都》的故事虽然是讲感情,但调子却比较冷静和抽离。
「最初的版本可能比现在更冷。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张叔平先生剪的版本。短了十多分钟,主要是删减了 Edward 和他的助手那些日常相处,去芜存菁,令主要的感情线更紧凑。还有他把颜色从蓝蓝绿绿变成现在的偏橙黄,所以现在人物感情冷静,但画面颜色是暖调,有对比,又不会太冷漠。」
到底婚姻是自由还是不自由?
一开始我们会以为阿芳要完成的任务是跟 Edward 结婚,中间的难关是先要跟杨树伟离婚。但原来她的任务只是离婚,不是结婚。离婚由达成目的的手段变了目的。
「婚姻代表不自由是我拍这齣戏前的想法,我现在的想法又有了些改变。杨树伟决定跟怀孕的女友结婚,放弃香港身份证就代表他失去自由?不一定。首先他是有自由去选择结婚与否。最后阿芳觉得有自由也是她可以选择,她可以选择结婚还是离开 Edward,她可以选择养什么宠物,她可以选择穿什么衣服。她最后穿上的是 Edward 叫她扔掉的衣服。」
我想知道阿芳的性格跟你是否相像?
「绝对像!Stephy 说她看完剧本后就觉得阿芳是我,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模仿我。电影开始时阿芳想买反转身的龟但又无奈地买了另外一只就是我的真实经历,那只龟我现在还养着。阿芳和我都是想帮人,想做一点事的人,所以我们会想买那只反转了的龟,但又怕羞,所以人家给我们另外一只,我们脸皮薄,不会据理力争,让事情不了了之。」
黄绮琳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说过,她为了当填词人付出的心血是当导演的几十倍。一个重视自由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填歌词,这种最绑手绑脚,最难自由发挥的创作?
「很合理呀,你不觉得这就像阿芳和我的性格吗?都是人家绑着我时我们就想努力挣脱束缚,像阿芳最后要逃离 Edward。但平时我们就不是那些自由奔放,会大鸣大放的人。我坐小巴都很少嗌有落,最好有人跟我同一个地点下车,没有我就坐到有人下车才自己走回我要到的地方。我不喜欢被人注视,宁愿躲在别人身后创作,填词正适合我。我想我就是喜欢在限制中找自由,一边接受规范的挑战,一边创作。」
张婉儿 放映周报 funscreen2020年5月
——导演从香港中文大学生物系毕业后,又转赴香港浸会大学修读电影制作,当初是什么样的机缘,让导演选择踏上电影这条路?
在香港,我读中学的年代,很早就要学生选择念文科或者理科。传统上,成绩比较好的人多数会选理科,因此我也随波逐流地选了理科。升读大学的时候,只知道自己对写作有兴趣,却不清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毕竟当时的世界观就只有中文、英文、物理、化学、生物。
读理科的我没有修读文学,因此大学不能选中文系,于是我就选了比较有机会写作的生物学。我生物学本科的成绩很差,读得很吃力,反而在副修的新闻传播学科找到了新方向,其中一个「认识电影」的课堂更是令我决心转行。
——导演在过去曾有多重创作身份,既出版过小说散文,也写过影评剧评,甚至担任填词人,创办坎坷影展,导演自己怎么看待这些身份之间的转换?
我并不是「从小就很喜欢电影,决心长大后要当导演」的人。在创作路上我一直是「见步行步」,中学时喜欢写小说,觉得文字可以放进流行曲,用听的,所以开始写歌词,到了影像创作开始普及化,才开始接触写剧本。
在我看来,这些不同形式的创作之间的过渡是「无缝接轨」的,我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有这么多不同的创作身份。我想「电影导演」应该是最需要综合能力的一个创作身份,以往写作、填词、办影展的经验统统都能应用在拍电影上。
——近年,导演也陆续参与了不少电视剧或网路大电影的编剧工作,如甫于三月底热播、口碑极佳的爱情悬疑剧《叹息桥》(2020),以及此前同样饱受赞誉的都市爱情生活剧《玛嘉烈与大卫系列-绿豆》(2016)等,这些经验为导演累积了什么样的创作养分?
这些是非常重要的经验。香港电视剧的预算非常低,编剧必须准确并集中地利用简单的场景说故事。当我反覆思考如何运用几个角色、两间房子以创作出总时长十多小时的剧集时,人物设计、写对白等基本功都能练习到。
——有了前述的经验累积,是什么最终促成了导演首部剧情长片《金都》的创作和拍摄?
由香港电影发展基金创意香港主办的「首部剧情电影计划」成绩一直很好。第三届得奖者《沦落人》(2018)的导演陈小娟,跟我同是浸会大学电影学院硕士班的毕业生,她得奖后很鼓励我参加这个计划。于是,我在自己三十岁生日那天,开始写《金都》剧本,以我家对面的婚庆商场为题材。
我妈对三十岁仍然未婚的我很有意见,我希望拍一部关于结婚的电影,理清婚姻的意义,或能减少她对我的唠叨。我曾经开玩笑说过,如果每个催我结婚的长辈亲友们,都买票进场看《金都》的话,票房应该会不错!
——《金都》延续了导演过去在《落踏》(2013)、《赤鱲角到天水围是我爱你最佳距离》(2012)等短片中,对都会情感关系的关注,对细处的把握尤其细腻,如松脱的肩带、乱置的指甲剪等,导演平时都是如何记下这些情感细节的?
日常生活中事情的细节比较容易打动我,可能我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即使是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令我想很多。例如有一次做伴娘,新郎亲新娘时,竟然睁开了眼,目光与我对上了。这感觉很古怪,我把这个情节记住,放进了阿芳被求婚那场。就算是童年往事,只要我对那件小事有感觉,我就能牢牢记住。
——那么,导演对现今香港和大陆社会的都会男女又有什么样的观察呢?
影视作品或流行文化,喜欢把香港和大陆社会的都会男女的感情定义为「快来快去」、「性开放」,然后把这些现象归因于交友apps或社交平台的兴起,但我觉得这样的结论未免太简单、太表面了。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或男女之间的爱情,会因为科技的发展而减弱,沟通形式的转变,或许会改变相处上的习惯,但爱情当中的情感跟人性是恒久不变的。
——本片在语言上可说是妙语如珠,包括痴身\痴线、李洁冰\李洁芬、阿芳男友名\爱德华王子\太子区的多重双关、「恐同让梨」等,甚至还有小鸟\猴子进化的传说,好奇导演在台词上是如何打磨的?
我想尽量做到生活化的感觉,即是所谓的「人话」。在这个前提下,比较难加入传统意义上的「电影金句」,所以我尝试利用Edward角色本身喜欢讲冷笑话的特质,把这些有趣的语带双关加进去。
——片中多运用手持镜头,来展现金都商场的工作空间与狭小居家环境,Edward和莉芳在床头对话时,还特意选用红紫光等,导演在影像风格上希望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整体的影像风格上,我希望有自然的感觉。有些场景选择手持镜头,表达即时感、临场感。至于床头对话时的红紫光,其实是一个生活化的观察。我的家在太子区,正正在金都商场对面,位于全香港最长的大街弥敦道上,那是一个非常繁忙的区域。我的睡房在每天黄昏时,都被商厦的玻璃外墙反光照得通红,因为离马路很近,每天都听着交通灯的「哒哒声」入睡。我把这个感觉放进了《金都》的声音及灯光设计,又把Edward和莉芳的睡房设定在金都商场的霓虹灯旁边。
——导演在去年(2019)金马提及下一部作品,是与流动人口相关的爱情故事(编按:导演提及新作的构想是因于上日语课的机缘,预计讲述一个香港人移民日本的故事),不知道是否有最新进展?
仍在筹备中,接着下来也要先处理一些电视剧剧本案子。
「人口流动的爱情故事」,是沿于香港处于大时代中,移民问题、去留问题再次成为我们的切身题材,今次疫症瘫痪了各国之间的出入境人流,正正跟我一直想写的「人口流动」有关,或者会尝试加入故事之中。
文/笑语在午夜场
首发:抛开书本
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香港电影《金都》自从去年金马奖入围(提名最佳男主角、最佳原创电影歌曲、最佳新导演)开始,就一直是我期待的港片新作。它在今年上半年举办的第3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上斩获新晋导演及最佳原创电影音乐两项大奖,而后在香港上映取得517万港元的不俗票房,口碑亦是不甘示弱,持续走升。
流媒体上线之后流出的「资源」使得内地影迷有机会观赏到这部电影,导演黄绮琳在豆瓣和Facebook上发动态,称喜欢/不喜欢她的作品的都可以在看完之后通过PayPal给她打钱,返一张电影票。 片名「金都」来自导演家对面的金都商场,是一个位于香港九龙旺角弥敦道、鸦兰街交界,毗邻港铁太子站及联合广场的以婚礼服务为主题的购物中心,也是香港最大的婚宴主题商场之一。 片中女主角莉芳和男友Edward同居租住的狭小住宅即位于金都大厦霓虹灯旁边。当夜幕降临,金都商场的霓虹招牌便开始闪烁,发出红紫光。这样的场景来自导演黄绮琳的旧日幻梦。 她的家位于弥敦道上非常繁忙的区域,睡房在每天黄昏都被商厦的玻璃外墙反光照得通红,因为离马路很近,每天都听着交通灯的「哒哒声」入睡。
在电影里,邓丽欣饰演的莉芳的人物经历来源于导演的过往。男主Edward是一个有着很多性格缺陷的「妈宝男」,他的形象便是导演前度的投射。看似性格不合的两人,竟不知不觉拍拖7年,走到婚姻的十字路口,莉芳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幸福。
男友凡事都不问自己意见,干涉自己的穿衣自由,甚至是在家里养龟的权利;他睡相难看每夜打鼾,沉迷电竞对生活琐事从不过问;即时讯息轰炸,iPhone定位监控,一刻都不能失联;结婚仪式全由男方母亲作主,连支票簿都在她那里。 单独来看,每一桩引起矛盾的小事看似都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莉芳在之前的同居生活里确实也这么做了,本身的妥协性格也没有让她想到分手,关系就一直温水煮青蛙式地这么煮着。 然而,准备结婚这件事令她思考到婚姻的意义以及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仿佛自我意识在这个关口迎来了骤然觉醒。 此时生活中的一地鸡毛和与伴侣日常发生的龃龉都令莉芳负重不堪至于崩溃,一个乱放的指甲钳都足以成为导火索,最终导致了她的出走。
闯入她平静生活中的另一个男人杨树伟来自大陆,他与「港男」Edward性格迥异,令莉芳看到亲密关系的别种可能。十年前杨树伟和阿芳通过「中介」相识,两人假结婚,莉芳为了拿钱付租金,杨树伟则是为了取得香港身份证。 之后二人分道扬镳,却一直未曾离婚。再次相遇,杨树伟表示希望莉芳配合他拿到单程证再办手续离婚,就这样,他们的命运轨迹亦开始交错。 导演无意将「港男」和「大陆男」对比评论,她做的只是提供两种标本,展现个中差异,留待莉芳和观众自行参透。 在这部片子里,「港男」是幼稚且易怒的。有一场典型的争吵戏,Edward和阿芳都到情绪不能控制处,提高音量斥责对方,渐渐地Edward索性扯开嗓门「啊」地大叫,引得楼上住户下来敲门。 莉芳的心情一定是绝望的,自己身边的男人在无法解决的问题跟前竟然表现得如此无能,只剩歇斯底里和无理取闹。但他同时又是一心爱莉芳的,冒雨买龟补偿她的时候还有一丝可爱。
反观「大陆男」杨树伟,是一个自由且自私的男人。他有一种论述,名为「亚洲蹲」,即只有内地人蹲下时是后脚落地,香港人和美国人都不能做到。他的解释是,内地人是从一种不会飞的鸟类进化而来。 他费心费力想拿单程证和崇尚LA都是因为向往不受拘束的生活。杨树伟揶揄莉芳终生困于香港,不知自由为何物,半调侃地告诉她结了婚就更没有自由了。 这两种男人的性格树立都是真实可信的,没有特别完美的形象,亦没有毫无可取之处的存在。 讽刺的是,最后杨树伟因为女朋友怀孕不得不回福州结婚放弃拿单程证,而莉芳却毅然出走拥抱自由。导演的剧作设置赋予了角色人物弧光,去到最尾也没有给出所谓明确答案,但是观众已然明了莉芳的抉择为何。
片中的乌龟隐喻被困在太子区小框架内的香港人,关乌龟的水缸对应香港的房屋。莉芳救走小乌龟,就是一种象征,她希望自身亦能获得自由,逃离金都商场,或是太子区。 而向往飞翔的鸟类就代表了杨树伟这样渴望自由的内地人。 鸟与乌龟的对照揭示了无论是香港人还是内地人,都多少被传统价值枷锁所绑缚,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与飞升。 编剧出身的导演黄绮琳此前编剧的作品《玛嘉烈与大卫绿豆》和《叹息桥》等都是好评如潮的高分剧,《金都》是她第一套自编自导的长片作品,这部电影的诞生得益于香港为新人导演处女作设立的「首部剧情电影计划」。
值得一提的是,我也很喜欢导演之前的两部短片作品:《赤腊角到天水围是我爱你最佳距离》和《落踏》。前者描写同性情缘,后者关注异性三角关系,其中对于情感细节的把握细腻精准。 黄绮琳表示她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或男女之间的爱情,会因为科技的发展而减弱,沟通形式的转变,或许会改变相处上的习惯,但爱情当中的情感跟人性是恒久不变的。 《金都》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它提供的「临场感」,配合自然的影像风格透出的是导演生活化的观察,声音和灯光设计的在场感非常强烈。 看完之后,我仍然会被太子区金都商场那片投影在卧室的红紫光和香港街道标志的交通信号灯发出的「哒哒声」包围。
黄绮琳透过《金都》表达的是对当代都市年轻男女婚姻现状的思考。就像片中莉芳对好友的发问:「你觉得是不是只有事业有成,或者同性恋的女生才不用结婚?」 在香港,有无数像莉芳一样的处在三十岁这个年龄段的女性被裹挟进婚姻,很多时候,她们的选择并非她们自己想要的。就好像结婚这件事成为了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只有组建了家庭,你才能被这个社会当作一个「正常人」认可、接纳。
对此,黄绮琳说:「我自小居住太子区,家就在金都商场对面,小时候经常看着商场玻璃橱窗的婚纱,幻想结婚的模样,心想着身穿一袭婚纱,应该会挺美的。 长大后,身边的朋友开始结婚,要为她们当伴娘,听到她们不少与男朋友、男朋友家人吵架的故事,写剧本的时候我刚满三十岁,妈妈每天催我结婚,觉得我嫁不出去,逐渐让我觉得结婚是很蠢的事。甚至抱着想拍一部大家看完都想离婚的电影的心态去写剧本。」 除了婚姻之外,黄绮琳亦在电影中带出了关于香港「人」与「空间」关系的担忧。金都反映出的香港地少人多和房价飙升的现实困境,极具普遍性。主角所面临的生活难题同样也是每一个港人都会遭遇的。 关于去或留,她也常常思考。处于一个城市好像跟它谈恋爱,她有时甚至会开始怀疑真的需要如此热爱这块土地吗?
关于自由与抉择的命题,黄绮琳认为自由是做到想做的事,而免于恐惧。 邓丽欣则说,所谓自由,就是你可以选择结婚或者不结婚。婚姻并非唯一选择。
《金都》蓝光到手,内含剧本+OST+Blu-ray设计得可以说非常好看了,就是运费有点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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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嘉丽
本文首发微信公众号:斯嘉丽聊电影
虽然香港金像奖如今在内地的号召力今时不同往日,但有好作品时,还是值得关注。
《绿豆》和《叹息桥》自播出始就俘虏了众多文艺青年的心,这两部的编剧今年又捧出了在金像奖上斩获两个奖项的导演作品《金都》。
前两部港剧的大红,画面构图与台词功力居功至伟,而这次编剧亲自执导电影,画面不再如象牙谈般文艺,充满世俗烟火气,别有一番贴近普通人的味道。
这部剧依然将镜头对准时下香港年轻人的困局,角度围绕自由和婚姻,人群更扩展到内地和香港,镜头语言如小桥流水缓缓流动。
接下来我将从电影台词的方向来解析这部电影。
结婚,并不是人生的任务
“人家个个都结了婚,只有你一个人嫁不出”
这是电影里,婚纱店老板数落自己女儿的话。
恨嫁的心从每一个到店里来租婚纱的客人身上飞到自己女儿身上。她竟不知道女儿是同性恋,根本不愿意结婚。
这也是很多未婚女性经常能从父母嘴里听到的话,伤人又伤心。
结婚是能力吗?能结婚了不起啊?结婚的人那么多,白头到老的有多少?离婚收场的有多少?反目成仇的又有多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结婚也可以成为一种炫耀了?
大多数时候,是从一个人的孤独变成两个的凑合。跟幸福并没有多大关系,嫁不出并不遗憾。
因为有婚姻,所以才会有婚姻的问题
“离婚率那么高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结了婚,所以才会离婚”
邓丽欣饰演的女主角莉芳,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香港底层未婚女性。
从电影里她跟父亲通电话的内容来看,女儿打电话过去说要结婚了,爸爸在电话那头打麻将,说自己也不知到时候有没有空。
很明显又是一个有童年阴影的家庭。
儿时没有父母的爱,是以急于离家到外租房,是以会为了几万块,找中介与内地人假结婚。
但她内心对婚姻是没有狂热的。父母的家庭没有爱,通常会给孩子两个影响:
要么特别渴望婚姻,要么特别抗拒婚姻。
她是后者。所以她清醒地看到离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有了结婚,才会离婚。
如果你不急于去制造不负责任的婚姻,就不会有悔不当初的离婚。
像她这样看过反面教材的女人,需要真正的爱情才能走进婚姻。
在她眼里,婚姻这个形式,从来不代表幸福。
找一个男朋友,从来不是改变人生困局的方法
你成功地把它从一个缸换到另一个缸
莉芳路过杂货铺,看到被翻过身的乌龟,她好心提醒店员,店员立马把乌龟卖给她。
普通人也许会拒绝,但是她没有。
也许是从小到大习惯了生活塞过来的苦,但没有人教她如何拒绝。
她把乌龟拿回家,她男朋友Edward说她只是把乌龟从一个缸换到另一个缸。
这里的意向非常明显,隐喻了莉芳自己的人生。
她从父母的家里跳出来,以为合租后会有新世界,但是并没有。
她遇到Edward和他同居,以为生活会不一样,但是并没有。
如果你的心不自由,你不过是从一个缸换到另一个缸,从一个困局走进另一个困局。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把爱情都变成了交易
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家里人买了房子给我们结婚
这是去摄影楼拍婚纱照的准妻子的心声,也是香港很多年轻人的心声。
婚姻不是大事,解决了房子问题,才是解决了人生大事。
房价高到可以用来衡量个人的幸福和人生选择。
没来香港前看到这样的话会觉得好笑,来了香港以后看到这种话只觉得悲哀。
香港的房价问题确实已经把人摧残到三观变异。
如果没有长辈穷其一生的积蓄,靠年轻人的收入,根本不可能买房。
某一年立法会议员日常争吵,有议员就喊出,现在的年轻人,连**的地方都没有。
恩,因为跟父母同住公屋嘛。一间房,上下铺,怎么办?
与其怪年轻人不努力,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因为这不是一个年轻人的问题,是大部分人的问题。
妈宝男的恋情里,永远都是三人行
到底是你想结婚还是你妈想结婚?
Edward在影片里,是一个妈宝男工具人。
他似乎真的爱莉芳。
一个成年以后,连支票本都由妈妈保管,银行账户都跟妈妈开联名户口的男人,竟然有勇气不告诉妈妈就跟莉芳同居,这是勇敢的一步。
他不喜欢莉芳穿得太暴露,管她传衣服不能露出肩带,还管她牛仔短裤太短做主要丢掉。
他知道莉芳要跟杨利伟去福州办单程证,就在大街上开启抢人模式。
他对到内地的莉芳开启两地短信轰炸模式。
……
这是他的占有欲,也是他的爱,
妈宝男会模仿父母对自己的控制欲来施加给自己爱的人。
但是,他真的适合莉芳这种内心迫切需求自己的人吗?
他们的同居小屋,Edward的妈妈想来就来,还能不用跟莉芳打招呼就带着房东上来,莉芳还穿着睡衣呢。
在香港这个不讲人权会死的地方,真是很大件事。
但莉芳只是默默地穿上一件外套遮住自己而已。
这个角色真的是一直在默默承受生活的难。’
Edward说要结婚,因为他妈妈说要结婚。
Edward说要摆酒,是因为他妈妈说要摆酒。
Edward说乌龟放生更自由,是因为他妈妈没经过莉芳同意就把乌龟丢了。
都没有人问过莉芳的意见。
小时候莉芳被父母无视,如今又要被同居男友和男友的妈妈无视。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是从一个缸到了另一个缸而已。
婚姻并不是救生圈,男朋友也不是
如果我不喜欢他还跟他结婚,算不算假结婚?
莉芳为了拿钱脱离家庭租房住,跟内地来的杨利伟假结婚。杨利伟为了实现拿单程证到身份证再到去美国的飞跃。这个实质上的假婚姻拖了十年。
最后杨利伟放弃了,为了女朋友怀了自己的孩子,男的。
这段假婚姻,并没有给莉芳造成精神上的伤害。
但是面对婚姻的期盼,她非常纠结。
在这段为了真结婚摆脱假婚姻的纠葛里,她意识到,她并不爱Edward。
别人都说他是她的王子。
别人都觉得他跟她在一起是脱离苦海的归宿。
那都是别人的错觉。
香港有句俗语叫“自己知自己事”。
莉芳心里想要什么,Edward并不知道。
虽然导演没有告诉我们幸福的恋情和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在访谈里她说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负责提出问题。当然这已经很难得。
电影里多次出现的假结婚和自由这两个词。
结婚不一定没自由,不结婚也不一定会有自由。
关键是你要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不是你身边的人觉得你要什么。
只不过,如果没有爱,这样的婚姻肯定不是莉芳要的。这跟假结婚没两样。
她在缸里待得够久了。
所以最后莉芳在房间里嘶声力竭了。
所有积压在内心的不情愿,总有一天要爆发。莉芳终于想明白Edward想要的生活并不是她想到的,她走了。
她是幸运的。现实生活很多女性,结婚生子以后才知道,哦,原来这个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怎么办?答案只能自己找。
假如你父母的家庭让你不如意,要记住,婚姻绝不是救生圈,男朋友也不是。女性的人生出口,并不以一定要跟爱情和婚姻绑在一起。
莉芳的离开大概也是导演的心声,虽然有了自由也许我们不知道该走向何方,但首先,还是要有自由。
《金都》不是《婚姻生活》or《婚姻故事》
《金都》是知乎、微信、小红书上百万阅读的热帖
不是他人的故事,不是私人的情绪,是触手可及的群体性的女性窒息时刻。
不会晾衣服的男朋友;不断闯入的老婆婆;还有永不停息的电钻。
红色的出租房不是婚房,是以爱为名的地狱。
原来萨特早就预言过,他人才是真正的酷刑。
不能露肩带;近乎绑架一样的求婚;躯壳一般的礼服。
金都不是小商品城,是一座女性的监狱。
琳琅满目的婚纱,是最美的囚服。
不断的信息轰炸;被丢掉的短裤;被窥探的帆布包。
大巴不是大巴,是娜拉逃亡的路。
而福州,从来不是终点与救赎。
她试探他对二婚的态度。
他说:“你不是也介意二手房么?”
有人将堕胎过的女性比喻成死过人的房子。
女性与房子,残忍又昂贵的隐喻。
以闯入者姿态到来的王八,被闯入者带走。
她问:“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
他说:“当然了”
他就这样,爱打游戏的妈宝男,认为女朋友,哄一哄就好了。
然而我们都知道,被放生的王八是压弯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二汶说,就算要结婚,也要去荷兰,那里可以抽大麻。
鞋柜上金凯瑞对着一切翻着白眼。
Playtime里,妇人聒噪地重复着失效的沟通。
蝴蝶梦里,婚姻与爱永葬火海。
所谓的双喜不过是人生四苦罢了。
另:我不太喜欢大陆仔和的设置,导演对于婚姻的敏锐观察力并没有在陆港关系上并没有生效。
一个行李箱早已泄露黄绮林的无力。我认为墙,关上了我们看世界的窗,也关上了世界看我们的。这不一定怪黄绮林,但却实是影响了剧作的流畅,也在以另一种方式真实地反映陆港关系。
螺蛳壳里做道场,太惊艳了
剧本优秀,写出港女恐婚的种种挣扎,用真假结婚的冲突,反思婚姻与幸福的矛盾、自由与身份的意义。道出男女对感情和婚姻的不同,对两岸的疏离也有港人一贯的调侃,没偏袒任何一方。在对话中不断把玩“自由”的定义,表达都蛮高级的。开放式结尾就像“娜拉出走”一样,让观众来权衡角色的选择。
永远长不大的废物港男,迟钝但至少觉醒的港女,习惯金钱先行但最终选择务实的内地男子,尽可能地放下地域刻板印象,又尽可能如实地反映了近20年来两地的新关系新矛盾,难得一见,耳目一新。
同是婚姻和女性话题,好过《82年生的金智英》,甚至也不输《婚姻故事》,鲍姆巴赫在两个顶级演员加持下才完成的效果,新人导演(甚至)不动声色便达到了。
枕边的男人以为她要的是童话婚礼,却不知她想搬离房顶漏水的金都。协议的男人可以向她描绘自由天空,却终要回到需要采购奶粉的福州。她要拿了礼金向宾客表演相爱,签了契约帮老公收拾马虎,打开漫游将自己锁入牢笼,或是下单买下自由。不愿变成因为婚姻不得翻身的龟,只想退化成用脚后跟可以蹲立的鸟。
男主演的真好,好久没有这么真实烦人的直男角色了。
终于在这一届迷影精神赏之前看完了提名的十部影片了哈哈,这部差不多可以排在我的2019港片最佳。毫无疑问,黄绮琳将成为未来香港最值得期待的女性导演。她的视角太舒服啦,不刻意去树立对立,但是又很柔和地将各种处境展现给你看。至于片中抛出的那些问题,也算是当下的一个普遍困境,好在影片并不志在替观众做出解答,而更像是某种善意的提醒。片子拍的举重若轻,小幽默大主题都打磨得很舒服,蛮难得的。三星半入四。
另一種政治隱喻的劇作寫法。結婚/不結婚,背後深層的其實是中港關係中的「自由」。一紙契約是否會五十年不變?「我地一直都係這樣。」結婚會失去自由,但問題是,不結婚就會想得到理想的自由?這才是劇本最有趣的地方。最諷刺的是,一個大陸人渴望拿到單程證就會覺得是自由,質問一個香港人不懂得自由,而香港人會反問自由的定義是什麼,微妙的不言而喻。龜的象徵意義,從一個地方去到另一個地方都是被困住,所以「放生」象徵著的就是女主的歸宿。但結局反而很曖昧,她真的離開了麼?點解仲要買大張的餐桌,這個虛偽的反抗是做給誰看?值得玩味。另外似乎有一條隱藏的女同感情線,其實張麗芳是深櫃?朱柏康奉獻了近年港片最令人深刻難忘的男主角演出!
是仔才舍不得打掉…一句很刺痛的台词
太棒了👏!题材选的就好,聚焦一个香港女人结婚前后的各种纠结心态,却又没有局限于此,而是糅合进另一个香港社会问题,所以看出剧本实在是太扎实了,第一次看到香港电影对内地部分的戏这样真实,人物也很实在。表演上邓丽欣绝对是影后级的表现,但老实说男朋友、老公两个配角也演得相当不错👍,事实上,每个角色都恰如其分,真是太棒的香港电影了!
作为呆够七年能拿永居但根本不想拿的内地人,在香港看这部电影,我想用脚趾给女主抠个三室一厅。真的很希望香港导演别再扯到内地了。香港人对内地明明不了解,也不关心。台词有点俏皮,但是整体不太行,跟《叔·叔》不相上下。
一旦男人决定要娶谁,女人唯有立刻夺路而逃才能自救,我所知道的半数婚姻都始于意外怀孕,还有不少婚姻由再要一个孩子来掩饰与修补裂痕,
把一个女人的贫困和出逃的过程拍得非常细腻。陆港关系只是背景,影片要说的还是极尽压抑的传统和年轻人的困顿。尤其是男女主貌合神离的情感状态,看似轻描淡写,其实笔力千钧。“我们会一直这样吗?”“会啊。”完全的鸡同鸭讲。
都市男女无聊的感情生活之下,夹杂着陆港问题的表达。一个为了香港身份假结婚的大陆人问身为香港人的女主:“你去过美国吗?没去过,怪不得你不懂自由。”话未落音全场大笑,但想到此时此刻,笑完就想哭了。
導演最妙的地方在於她既是一個站在女性視角、對日常生活有深度思考和探索的作者,同時非常有幽默感。人生的困境和徬徨,兩地之間的差異,被她講的自然真實又俏皮輕盈。「就算有了自由又怎樣呢?有了自由,你就真的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嗎?」我想這不僅是導演的追問,也是我們這些還在這裡的人心中的追問吧。/ps,導演把福州拍成了一個農村是因為沒有拍攝許可只能在港村找地方假扮,請大家體諒一下小成本非合拍片的辛酸:)
你结婚;李洁冰。用微信会被监控;那你不一样被你男友监控?用婚姻故事隐喻港陆关系的变化,其实金都也罢,婚姻也罢,香港对大陆最后优越感的自由也罢,永远都是一座座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劇本精彩,演員表現非常出彩,尤其入圍男主角的朱柏康,他的角色難就難在他自然演出一個毫無施力點的普通男子,你不能批評他他是這麼本分,你也不想誇他他又是這麼俗和無聊,更別提長不大沒有任何擔當。電影有一個我覺得值得玩味的地方,莉芳哪兒都能去但不知道去哪和楊樹偉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沒有這麼好去,兩個人都感覺不自由,看起來最自由的是Edward,所以自由就是不要想太多嗎?如果電影是以這個暗喻兩岸關係,倒是精準又尖銳。
比较惊喜,相比同样是女导演处女作的《过春天》更加真实自然。婚庆大楼里的真假结婚,禁锢在小屋内的爱情与婚姻,陆港台甚至美国和创作上到底哪里更自由。真不是黑大陆,也许那就是人家的日常,包括对自己所反映的也很透彻,开玩笑的表现最后也能得到理解,如果都报有这样的心态明天会更好吧。舞台剧出身第一次演男主就获得提名,妈宝男承担了大多数的笑点和悲伤,但邓丽欣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熟表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提到女主还是很遗憾,那项最佳歌曲她也应该不会出席颁奖礼现场演唱。#金马56#
还没说我允许,你就已经把裙子扔出去。还没说我愿意,你就已经把戒指戴上来。童话也许并不美丽,王子成为母后的棋子,公主化成沉默的影子。远方也许并不自由,结婚成为幸福的标榜,离婚仿佛人生的罪状。对于那些并未做好准备结婚的男女,婚姻的形式是大于内容的,明明感觉如置深渊,还要装作身在天堂。阿芳的第一次结婚是因为无知,这一次她不想结婚是因为开始有所知,结尾没有给出答案,恰恰也是一种答案:或许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样,但至少知道不自由是什么样。先有自知,方有自由。以前常说要二人世界,婚后发觉,二人各有各的世界,才算是二人世界。多次出现的红绿灯听觉暗示很巧妙,我总觉得人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是下意识焦虑的,阿芳面对绿灯路口,犹豫着该不该走,导演抓住了这个洞察。轻灵却有力道,许久不见的港片佳作。PS:海报上的囍是四个苦字。
我看见Edward走下电梯来求婚,实在好笑,这个调度未免太棒,一是符合金都商场的设置,那台上上下下的电梯真的很有用,二是它拓展了电影要讨论的婚姻关系,没有那么的平等或平行,它好像是上行下行的阶梯,后来莉芳重新遇到杨树伟,也是在电梯上上下下,那都不是摇摆,是一种更像振荡的感觉,也是在那一刻电影进入了更深的婚姻主题的讨论,这是个巧妙的设置,把婚姻中一切冷冰冰的东西都摊在眼前,又令假婚姻拥有了一个时间期限,我好喜欢这样的错位,假的存在久了,一切都有不同的振荡,在这些面前,莉芳所迈出的人生一步,是关掉自己的手机定位,但确实是很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