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霸王别姬》,不一样的环境,一样的感动。 有几大矛盾对象: 程蝶衣与段小楼 蝶衣从最开始进京剧班,就与小楼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感人的画面:小楼受罚,黑夜冬天在院子了跪着,蝶衣则隔着窗子心疼地看着他,等小楼回来后则自己光着身子,却把被子给小楼裹上。接着那个他们依偎在一起睡觉的场面大家一定很难忘记,蝶衣紧紧地搂着小楼,仿佛怕失去了他。而小楼对蝶衣也是深深的爱护,他开始知道蝶衣不想学京戏了,那一次,他却把蝶衣放走了,尽管他十分的不舍的。还有后来让老板来,听蝶衣总唱不好“我本是女娇娥”,就用烟斗烫他,从而使蝶衣第一次唱对。 毋庸置疑,他们都是相互喜欢的,但是,小楼对蝶衣只是好兄弟一样的感情,而蝶衣对小楼则超越了亲情。由于总在戏中扮演青衣,唱的是女腔,学得是女形,久而久之,在社会及角色中,他则比较倾向于女性。对小楼,他也一直是以一个女性的角色,例如帮小楼舔伤口,给小楼画脸谱,其亲昵的动作无不体现出他对小楼的超出一般的感情。尤其是在出现了菊仙以后,他对菊仙的嫉妒和对小楼的怨恨,都很明显的变现了他社会角色中女性化的特点。 程蝶衣与小癞子 小癞子给蝶衣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莫过于一句话:“等以后我成角儿了就天天吃糖葫芦”和一个场景“最后因为害怕被师傅毒打,而上吊自杀。”他的自杀是有准备的,由于看着蝶衣被打的恐怖的场面,或许还由于他觉得成为一个角儿还要挨很多很疼的打而觉得害怕?总之,他有准备的自杀了,死之前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吃的东西都急急忙忙的吞了下去。这也许是许多学京戏却没有成角儿的人的另一种选择吧。梦不能成真,就只有在虚无的世界中去寻找了。 但他却留给蝶衣一生的印象。在蝶衣成角儿后,一次入场前他听到了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就愣住了。那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呢?小癞子的梦想?小癞子的死?或许是震惊和无奈? 程蝶衣与张公公 张公公玷污了蝶衣。成了角儿,也并不一定只是荣誉和欢乐。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开始只是拼命的向前奔,可后来等达到了目标,却才发现这结果也许并不是美好的,可却,只能接受而不能改变了。 讽刺的是,后来的新中国成立前夕,曾经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太监,张公公,却成了一个买烟的贫苦的老人,并且已经神智不清,只知道卖烟的人。他曾干过的一切,就在他的混沌中被遗忘了吗?可是受到伤害的人,却是一生的无法挽回的创痛。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一件事也许对一个人来说微乎其微,何时对另一个人来讲也许是决定性的。 程蝶衣与菊仙(妈妈) 从一开始蝶衣对菊仙就充满了敌意,嫉妒,因为她抢走了小楼,一个蝶衣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也许存在着一场战斗,而蝶衣注定是失败者。 可是,在一幕幕蝶衣与菊仙的对视中,他有对蝶衣有一定的依恋,是一种对于母亲的依恋。尤其在他戒毒瘾时菊仙抱着他哄他睡觉更表现得淋漓尽致。蝶衣从小就被妈妈送到京戏班,连妈妈的最后一眼,那个空荡荡的没有人影的门,都没有看到。因此他对母爱是渴望的。并且菊仙和蝶衣妈妈得出身一样,都是妓女,更给他一种幻象,菊仙有着他妈妈的众多特性,女性,泼辣,妓女。 因此他对菊仙的感情就非常的矛盾了,在敌视与依恋中徘徊。 程蝶衣与袁四爷 也许袁四爷是他的知音,在京戏方面。他在蝶衣失去小楼的最痛苦的时候,让蝶衣产生了幻觉。他很欣赏蝶衣,他也给过蝶衣很多的帮助,各个方面。但小楼对他是充满敌意的,也许是因为他对蝶衣的特殊的关照也令小楼嫉妒了?但他的命运让小楼和蝶衣都很惊讶,一个社会上游刃有余的名流,终会遇到一种无法逍遥自在的社会。他就那么的死了,被历史碾死了。 程蝶衣与小四 蝶衣捡来了小四,在师傅死后,又收养了小四。他是想让小四延续京剧的发展。可时候来,小四却无情的将蝶衣打下了地狱。他抢占了蝶衣的上台的机会,他抢占了虞姬的角色。而对于蝶衣,一个把京剧视为生命,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如果连京戏都被剥夺了,那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程蝶衣与京戏(师傅) 师傅把蝶衣领进了京剧的世界,一个严厉的,传统的,却对京剧充满理解的师傅,他最终在唱京剧时倒下了,辞世了。无疑,他给了蝶衣很大的影响。蝶衣慢慢的从只知其声,其形,到了解其中的精粹,最终把其视为生命。他在表演时非常的入境,常到达一种与戏中的人物和一的境界。那种潜心投入的表演,一切外在的喧闹和烦扰都不能够影响。 程蝶衣与时代(清末,侵华,民国,新中国初期,文化大革命,之后) 一个动荡的年代,人们的思想也是非常慌乱的,不确定的。连国家,民族,你都不能确信,你就更不能确信任何其他的一切了。人们仿佛都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没有根基。善于生活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比如袁四爷),懂得人生常识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比如菊仙)。 清末,百姓,戏子,被动得像旗子一样受封建残余的玩弄,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日寇来了,无辜的人们的姓名也不能幸免。或许艺术能够无国界,可是舆论却不能够接受,民族感情不能接受。 民国呢,仍然是动荡不安,随时都会发生变动。 短暂的新中国初期,对于京剧形式的变形,蝶衣很难接受,毕竟,那不是他心中的京剧的印象。可是他不能决定一切,因为时间的车轮在不停的转着。 他一直都在唱着,不管是哪一个时期,或许,每个时期都需要艺术。艺术没有时间性。可是,在这其中蝶衣总要时不时地受到外界的干扰,政治,一个无聊的却无法避免的东西,在艺术前进的道路上洒满了图钉。 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切真的都颠覆了?革文化的命,对文化进行批判,打破固有的一切文化。或许如果这只在学术界进行,只是行而上的批判是好的,可是当权力掌握在了不成熟的头脑发热的人的手中,也许就变味了。没有了文化,没有了标准,没有了历史,每个人都可以是他想是的了,最终,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程蝶衣与死 蝶衣真的累了,经历了那么多辉煌与动荡,得到,失去,又得到。最终,他选择了在戏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生都无法把握住自己,一生都宿命的漂泊,终在死亡这件事上他做了自己的主人。一幅完美的画面——霸王别姬,永不能重演了。留下了孤零零的楚霸王,人生,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戏。爱,别,离,怨,憎,恚,总得有一个苦涩的结局来收场。 程蝶衣与张国荣 虞姬死了,呈蝶衣死了,张国荣死了。戏里戏外,真真假假,可是,结果都一样。 2005.4.29
1. 小癞子
这个从电影一开篇,就在逮机会逃跑的小孩,一句“小癞子又跑了”,道尽了他是个逃跑的惯犯。
随着戏班剧情展开,我们会看到小癞子的日常,就是没完没了的犯错,无穷无尽的挨打。
小癞子,就是那种资质较差,童心未泯,有点调皮捣蛋的孩子,所以他挨得打比谁都多,逃跑的心思比谁都强。(除了小豆子)
他不爱唱戏,总向往外面的世界,可他的人身自由不属于自己,冰糖葫芦是他对美好生活的最高向往。
说到童心和自由,戏班其他孩子又何尝不是呢。当小癞子引诱大家打开院子的大门,一瞬间所有孩子都呆住了,眼前五颜六色的风筝如同美丽的幻象。
门内孩子们眼里是深深的渴望,却不敢违背规矩踏出门槛一步。这一刻,门内外孩子们的童年,对比是如此强烈。
小癞子偷了小豆子枕头底下的仨大子儿,吃上了糖葫芦,舍不得吃完的,小心翼翼揣在怀里。
看戏的时候,小癞子哭了,原来台上的角儿那么风光,工夫那么好,资质愚钝的自己跟成角儿之间,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啊,只剩下无数顿的痛打。
扪心自问,自己真能有成角儿的一天吗?
小豆子拉他回戏班,他也乖乖跟着,只把借口推到小豆子身上,说自己一点都不怕。一如既往的虚张声势,透着深不见底的心虚。
终于回到戏班门口,见到人,一瞬间腿都吓得抖动。
眼看师父要把小豆子打死了,这次犯的错太大,恐怕真的要被打死了。
成角儿无望,挨打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眼前只怕就有一死。
匆匆吃完怀里的糖葫芦,也算没白来世上一遭,自行了断去吧。
小癞子就像我们生活中那些被揠苗助长的孩子,那些不被接受的、长期被暴力的学渣孩子。
他是《飞越疯人院》的主角,不能被“规矩”框住,只好走向灭亡。
2. 关师父
戏班在天桥演戏,小癞子逃跑,紧接被关师父被地痞刁难,说演的是下三滥的玩意儿,关师父束手无策只能求饶。
小石头拍砖解了围,戏班也得了赏钱,可回头就被关师父一顿打,理由是戏没演好,拍砖是下三滥的玩意儿。
孩子们起哄开了大门,小石头拦都拦不住,关师父却狠狠打他,说是他开门放人,戏班里不需要讲理,关师父就是最大的理。
小豆子回来,主动求打却不求饶,关师父威严受损,更是往死里打,气头上大刀一挥,要不是小石头躲开了,也就当场没了命,孩子们的命都是关师父的财产。
张公公看中了小豆子,关师父也心疼他,想让小石头跟着去,但也只能妥协,用小豆子的身子换来戏班的成功。小豆子执意要捡婴儿,因为内疚,只好随了他。
戏班总算成功了,合影的时候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就像是一家人,关师父也会慈爱的摸摸小豆子的脸,一日为师,终身如父。
小楼和蝶衣闹翻,沉迷玩乐不再唱戏,关师父急了,急他们浪费一身好工夫,白白糟蹋了京戏,召他们回来好一顿教训,用小时候的回忆点醒他们和好。
关师父走的时候,还在给戏班的孩子们教戏,白发苍苍的盖世英雄,亮相完毕,轰然倒地。
关师父的一生,京戏是他的饭碗,也是他的挚爱,徒弟是赚钱的工具,也是他的孩子。
他是《百鸟朝凤》的老师傅,是传统师徒制里的严师,中国传统技艺靠着他们一代一代手手相传。他也是乱世中讨生活的底层百姓,披荆斩棘的创业者,戏班里的暴君。
3. 豆子娘/艳红
电影开始,艳红带着小豆子去戏班,遇到曾经的客人出手调戏,艳红憎恶的推开那人的手,她不想在孩子面前玷污自己母亲的形象。
艳红给小豆子的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今天之后,孩子就会有全新的身份和生活,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他的母亲是个妓女。
抱着孩子看戏,笑得开心,一帮小子们看着皮实阳光,今后儿子也会是这样,希望他离开污浊的环境,不用再假装成女孩,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不是养活不起,实在是男孩大了留不住。”
年轻的妓女不懂事,不小心当了妈,在妓院养孩子怎么会容易,但母性总有一份不舍得。正因为不舍得,才没有扔掉,假装成女孩子掩人耳目,勉强养到这么大。对外人总要声称这个女儿乖,私下又总得教育孩子,你其实是男娃儿,可千万记住了。
孩子慢慢长大,性别藏不住,迟早会穿帮,过了懵懂的年纪,自己的身份也难以掩饰,迟早遭孩子恨。
如今儿子像个烫手山芋,留着对自己是负担,对孩子也无好处。多想留都留不住了,为自己,也为儿子,不如给他找一个新前程,贫苦人家还能送哪去,戏班是最好的选择,有机会自力更生,不用给人家做牛做马。
儿子是六指,班主怎么都不收,性暗示都没用,只好狠下心肠,切了多余的手指。蒙上儿子的脸,不忍看他的眼睛,也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残忍。冻冰的手,不如此刻硬下的心肠更冷。
哭嚎着,流着泪,无情的母亲把孩子送进戏班,孩子疼痛的叫喊充耳不闻,看着他血手画押,无情的母亲瞪大惊惶的双眼。
脱下身上还算值点钱的斗篷,轻轻披在儿子身上,再回望一眼儿子的背影,狠心扭头快步出门口,匆匆消失在大雪中。这一去,要坚决,早已下定了许多日夜的决心,此刻母子缘分已到尽头。
艳红在电影开头被客人骂作臭婊子,只因艳红不受他调戏,“婊子认钱,翻脸无情”,可说到底不过逢场卖笑,皮肉生意,一场财色交易而已。口口声声婊子无情的客人,不过是想不出钱白占便宜罢了。
艳红是《法外情》的母亲,贫穷,身不由己,苦苦挣扎在泥沼。身为母亲,希望孩子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也想维护自己作为母亲的尊严和体面。对孩子无情的抛弃,是她们为数不多的路里,可以给孩子最好的选择。这样的母亲,道是无情却有情。
4. 张公公
失去重要能力的男人,也向往女人,所以张公公有女眷,小豆子到卧房时,张公公和女眷衣衫不整,怪叫玩乐。
失去重要功能的男人,也羡慕男人,所以张公公会娈童,小豆子想撒尿时,张公公把珍贵的玻璃樽拿给他当夜壶。
“现在是民国二十一年。”“不对!是大清宣统二十四年。”
封建王朝拿走了张公公重要的东西,赐给他权势富贵,这让他对王朝忠心耿耿,从身到心的忠诚。当时代交替,王朝覆灭,曾经拥有的面临失去,已经失去的却不能重新拥有。
面对过去,有悔,面向未来,是惧。镜花水月的交界处,只有虚空一场。
到头来,曾得到的终失去,早已失去的却永不能再回来。
张公公是皇权的附属品,亦是牺牲品,他没有家更没有自己,作为皇帝的家奴,皇宫没了,他便什么都没了,只剩一条老命如蝼蚁,苟延残喘。
小豆子的虞姬身上,有老年张公公向往的一切。虞姬对王的忠心,女性的美貌,男性的身体特征,优雅的身段唱腔,贫穷低贱的身份,柔弱可欺的年龄,青春年少的向往。
5. 袁四爷
都说袁四爷是个戏痴。袁四爷爱京戏,懂行,研究得透彻。可袁四爷只爱艺术吗?非也。
袁四爷看中人戏不分的蝶衣,把蝶衣当成虞姬再世,捧他宠他,用各种珍贵物件博他喜欢。
但物件并不是白送的,要拿蝶衣自己来换。从一开始,袁四爷就一遍遍用戏剧里的珍宝引蝶衣入府,其中隐含之意不言而喻。
“尘世中,男子阳污,女子阴秽,独观世音集两者之精于一身,欢喜无量啊”
“你我之间不言钱,那个字眼实在不雅,自古宝剑酬知己,愿做我的红尘知己吗”
不言钱,是不让蝶衣用钱买剑,因为四爷不缺钱,蝶衣只能用其他来换。所谓不言钱,只是一场单向选择的交换。不过是利用了蝶衣对宝剑的渴望,使四爷有机会用“钱”来换得蝶衣“自愿”做他的知己。
所谓知己,又可是真的艺术上的知己,属灵的?酒后院中对唱,步履摇晃,戏不成戏,只有蝶衣的悲伤与虞姬共存,看呆了四爷。事后抱剑离开的蝶衣,妆容失色,面目苍茫,如同当年离开张公公府时的小豆子。
如果说袁四爷因虞姬而钟情了蝶衣,他对蝶衣可是真情?蝶衣与小楼闹翻后,曾与袁四爷厮混,当蝶衣以汉奸罪被捕,四爷眼中没有丝毫担心。这段其实有小楼被捕蝶衣的表现做了对比,菊仙来之前,蝶衣已经急着救人,菊仙来后,蝶衣气得是菊仙没照顾好小楼看他被抓,只是装样拿拿架子,他不在乎菊仙许诺是否为真,两人快速达成了救人共识。
而袁四爷气的是当初小楼不买他面子,不慌不忙地刁难,要找补回来。被菊仙威胁时,想到的是撇清自己的关系,所以出手救蝶衣,也是因为菊仙威胁拖他下水。
法庭上蝶衣拒绝说谎串供,袁四爷愤怒离开,“我走不走他都死定了。”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感情。
向来袁四爷眼中对蝶衣的渴望,不是粉丝对名角儿的崇拜,不是戏迷对艺术的赤诚,不是男人对爱人的痴恋,而是一个什么都不缺所以总觉得缺少些什么的人,对更好的玩具的占有欲。
袁四爷始终是清醒的,戏是娱乐,戏中人也是,他真心在乎的,是无论哪个王朝来临,权力如何更替,都能独善其身安享富贵,对国家与百姓的一切苦难,隔岸观火,宛若看戏,直到被押解在台上那一刻,他才恍惚感受到什么是人生如戏,第一次亲身入了戏,抬腿欲迈个台布亮相,已被乌泱泱的人群推搡下去,没有谁能成为人生这出戏的旁观者。
袁四爷爱戏,但最爱的是戏里雌雄同体的美,一如他爱观世音不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一切都是为自我中心而服务。他不满足于做个高级票友,而是把自己当成戏里的霸王,在现实里享受着做王的快感,仗着权势财富“打动”目标配合自己的演出。
没有了蝶衣,以后还会有下一个足够好的虞姬,袁四爷要的,是能让精神和肉体得到双重满足,经过国粹艺术锤炼,和动人故事加持的,高级Cosplay的玩物。
6. 小石头/段小楼
7. 菊仙
8. 小豆子/程蝶衣
电影中有这样一幕,蝶衣卧在榻上抽着大烟,那坤在双面绣屏风后念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娘,上信收到了吧?
儿在这儿一切都好,您不用挂念。
我师哥小楼,对我处处照应体贴,我们白天练功喊嗓,晚上同台演戏,跟过去往常一模一样。
外面世道虽不大好,不过我们只求平安,把戏唱完拿回包银,太太平平就是了。”
念毕,蝶衣让那坤把信寄到老地方——就地烧了。
那坤熟练地烧着信,一边回道:“这林黛玉要是不焚烧,那叫什么林黛玉呀?”
这一段,大概就埋藏了程蝶衣一生之悲剧的根源。
那一年,在天寒地冻的北平胡同里,幼童小豆子被母亲狠心切下多余的手指,血手画押卖于戏班,从此生离如死别。
那一根断指的意象,既是精神上的阉割,也象征了血脉亲缘就此斩断,乱世中多了一片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
倔强如小豆子,在受到戏班小子们的嘲笑后,烧掉了娘亲给他留下的唯一纪念物,从此只当娘是死了。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
后来,蝶衣给娘写信,信里有戏、有师哥,都是他理想中的幸福,信的那一边,是理想中因为死亡才不得不抛下他的娘亲。
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精神寄托,如此,我才是我。
如果真的无根无源,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无情无谓,那我又是谁呢?
好在很快,小豆子找到了对他重要的那个人。
师哥小石头人仗义,对他好,为了帮他宁愿自己受罚。所以,小豆子也要对小石头好。
(裹被子象征着关爱,可以对比其他剧情看。母亲临走前,给小豆子披上斗篷,被小豆子烧了;虞姬角色被抢后,菊仙给蝶衣披上斗篷,被蝶衣扔了。)
小豆子总也唱不对《思凡》,他宁愿被打死都不愿改口。
从全是女人的青楼,到全是男人的戏班,他对性别有懵懂的概念却不真正了解。
打出生就被冒充女孩养大,心里只记得娘的话,别忘了,你是男孩,不是女孩,要记住。
事实上他也并不爱唱戏,宁可把伤手浸水毁掉,那是娘强给的路,不是自己的选择。
终于逮到机会跟小癞子一起逃了出去,枕头底下的仨大子儿,是对师哥的深情告别。
终于看到了戏台上的风光,霸王他以一敌百,气概不凡,可他又是多么孤独无援。
小豆子泪流满面,他想起了师哥,师哥可不就是活在世上的霸王。
师哥保护他,照顾他,为他受罚,为他担心,为他难过。
师哥是他在这世上相依为命的人,是他安全感的源头。
他逃出来,师哥还饶了他,却不知要害师哥再受多少苦,挨多少打。
听师父讲戏里的故事,故事里有唱戏和做人的道理——从一而终。
对戏,对人,都是如此。
脑海中泛起四面楚歌、兵荒马乱,孤独的霸王,乌骓和虞姬是他最后的依靠。
无根的浮萍,师哥是停靠的岸。悲情的英雄,虞姬是坚贞的心。
从此后,我便是戏痴,人戏不分,我便是虞姬,不离不弃。
从前,你保护我,今后,我照顾你。
小戏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套上了裙褂。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烟斗,鲜血,玻璃樽。师父,师哥,张公公。
小豆子对自我性别认知的执着,终于从心理上和身体上被先后突破。
自己的命太苦了,从被娘抛弃那一刻开始,已经没得选择,不想认命,却不得不认。
捡到的婴儿绝不抛弃,仿佛在对抗自己曾经的命运。
娘,你看见了吗?
蝶衣只想跟师哥唱一辈子的戏,可是半路杀出个菊仙。
打从一开始蝶衣就对菊仙有深深的敌视,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会抢走师哥的关注吗?
“自打你贴上这个女人,我就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臭婊子,淫妇,她是花满楼的头牌妓女,潘金莲!”
菊仙的身份与蝶衣的母亲一样,对蝶衣来说,那是无情的象征, 恨的起源。
一个戏院头牌,一个妓院头牌,一个大男人。
这一幕仿佛集齐了老话说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英雄气短。
可这老话说得真的对吗?
没有霸王和戏的日子里,只剩茫茫无尽的空虚,要靠着大烟来填满。
戒烟的日子无比痛苦,意识渺茫的时候,蝶衣又回到年幼天寒地冻的北平胡同。
娘,我冷,手都冻冰了。
在蝶衣内心深处,自己始终是那个被娘亲遗弃在冬天的孤儿。
失去腹中孩子的妓女菊仙,心疼地抱着喃喃怀念母亲的戏子蝶衣。
原本视为情敌势不两立的女人,此刻激发出母性的光芒。
原本视如亲生努力栽培的孩子,却不择手段夺取了虞姬的角色。
英雄气短,霸王低头,哪怕只是戏里的从一而终,也终究是没了。
罢了,从一而终原本就是虞姬对霸王的承诺,只要自己守住了,就不算真没了。
有人服了软,有人让了步,可这世道还是不肯放过谁。
那孩子还要利用自己知道的隐私,逼着小楼揭发蝶衣,意图将蝶衣置于死地。
霸王落难,蝶衣以为虞姬终于可以陪着霸王从容面对,却不料被现实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曾几何时,蝶衣不得不面对,戏外师哥不会对他不离不弃,戏里师哥不能跟他的虞姬从一而终。
事到如今,蝶衣最无法面对的是,师哥这个霸王,他竟然跪地求饶,背信弃义。
是菊仙不顾危险,拼命从火堆救出那把对蝶衣意义重大的宝剑。
蝶衣的信仰彻底崩溃,毕生对戏剧的痴迷,和对师哥的痴恋,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们都骗我,都是假的,戏里的故事,戏里的人,戏里的情,都是假的。戏里说霸王是被小人所害,可现实里的霸王自己都是个小人,是非是什么,对错是什么,全都颠覆了。
最终,崩溃错乱的蝶衣,将满腔的恨意,指向了自己命运最初的来源——他的母亲和情敌——妓女。
残酷的现实舞台上,只剩下了,面目可憎的霸王,扭曲狰狞的虞姬,心如死灰的菊仙。
此时此地,在这场惨无人道的悲剧里,完成“弑母”行为的,并非只有蝶衣一个。
那个捡来的孩子,面目陶醉,仿佛看着这世上最美妙的戏曲。
菊仙离去时,忍不住回头,再回头,看最后一眼。
哪有什么霸王,懂得虞姬的,只有另一个虞姬罢了。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细回顾三人纠缠的过往,段小楼仗义,总是好管闲事,勾起桃花的那个角色,而每遇大事,不顾一切去救人,起实际作用的往往是身边守着的两个人。
菊仙有俗世的心机和智慧,能在生活中上演好戏,去争取爱情。
戏外的蝶衣,也有万不得已,要以色艺侍人,达到目的的时候。
到头来,可还分得清,谁是婊子,谁是戏子?
总归是,婊子情深,戏子义重,英雄却是真假巾帼。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一句背错的《思凡》,如同开启命运的密码,将蝶衣带回小时候。
错了,又错了。
一直都是个错误,原以为自己可以执着,不惜压上性命,最后还是成了身不由己的自欺欺人。
我以为自己可以选择,我以为这就是自己的选择。
原来我只是忘了我是谁,一生都在扮演别人。
我本是男儿郎,我不是女娇娥。
我是谁?
我是我。
我不是程蝶衣,我是小豆子。
突然想起前两年在知乎一口气写了几个角色,剩下两个至今没动,还是搬到豆瓣来吧,又一个坑......
在野路子出身的张国荣面前,学院出身的张丰毅显得那么单薄
不疯魔,不成活
就凭这个,我愿意原谅陈凯歌一切的烂片 你只要伟大过一次就可以了 就凭这个 哥哥你是我心中永远不朽的传奇 你是全世界最大的角儿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我記得我標記過這部片子的啊!——我以為這是國產電影的開始,誰知道是結束。
人戏不分,不疯魔不成活。
他竟当面一语点破:虞姬是真虞姬,霸王是假霸王。
陈凯歌可以靠它吃两辈子饭了,现在看来江郎才尽也情有可原
仨小时的电影,我没上一次厕所,一直专注的在看,除了牛逼我想不出其他的词儿了。直男对于gay来说终究是祸害,他们不敢爱,面对自己的感情畏畏缩缩,伤了别人还假惺惺。每个人都演的很好,蒋雯丽虽然出场不到半小时,也是把角色诠释的淋漓尽致。这真是陈导的巅峰之作了。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必再苦苦追问他的消息。爱情他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这真的不是电影,而是人生。如此真实深刻地反映了从抗战前夕至文革的那段历史时期下命运凄惨的人们,渗透在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不能忍受戏班虐打的孩子,而文革中六亲不认,人格扭曲更是展现到了极致。当然最赞的是哥哥的表演,如此悲哀可怜的蝶衣让人心痛,不疯魔不成活,人戏不分,现实的他也是如此
它已经存在了15年,我现在才去看它。小时候的部分,有些不够自然,后面倒是越看越入戏了。段小楼的个性颇有点让我厌烦,顶着个英雄的皮囊,其实最不懂事。电影结束的时候,很想听张国荣版的《当爱已成往事》,对张国荣从来没有特别的感情,也一直只听林、李版本的那首歌,可经过电影的铺垫,彻底推翻过去的喜好,张的版本变成了电影的延续,仿佛程蝶衣还在那低低的说话一般,缠绵悱恻,绕梁三日。
城头变幻大王旗,一个《霸王别姬》,一个《活着》,道尽中国现当代史,百年内无可超越。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他是霸王,你是虞姬,“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万丈红尘蹉跌走过半世纪。寥落繁华不由己,十万春花如梦里。剑还给你,命也还给你。“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陪你唱罢这出、我便离去...
菊仙是个好女人
最优秀的中国电影
蝶衣于台上贵妃醉酒,头顶忽撒下无数抗日传单。灯骤灭,台下喧哗。没有人再顾及台上的贵妃。唯有蝶衣,继续着未尽的绝美舞步丝毫未曾停滞。一片混乱之中,也唯有四爷,独自于楼上包厢继续丝毫未曾分神。看到这里感动的一塌糊涂。结尾处“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真的落泪了。纯粹坚持的2人去了
你凝视你的脸,几亿人在爱恋。
被“历史”绑架了的两个小人物……《活着》和《霸王别姬》不是中国电影的起点,而是终点……
不解,拍出过霸王别姬的人怎能拍出无极来